水绘庵处情悠悠

期次:第419期       查看:109




  家乡小城叫做如皋,如,到;皋,水边高地。如皋如皋,就是让你到水边的高地来,看一看这清丽的风景、听一听杂糅着南方的清新婉约和北方的豪爽直性的方言、嗅一嗅富硒土壤的气息、望一望长寿之乡人们的欢愉。那么,你如不如呢?
  我此次归如皋,去了水绘庵,这里是董小宛和冒辟疆的故居。董小宛就是那秦淮名妓董青莲,冒辟疆就是那风流才子冒巢民,一对鸳鸯,一段佳话。明朝灭亡后,冒辟疆心灰意冷,于是把水绘园改名为水绘庵,决心隐居不仕。水绘园高雅瞩目,古时的一些名士如钱谦益、吴伟业、王士祯、孔尚任、陈维崧、戴本孝等常常相聚在如皋,在这水绘园中诗文唱和,游觞啸咏。清初文人刘体仁有云:“时,士之渡江而北,渡河而南者,无不以如皋为归。”
  水绘庵正门口有很多特色小吃摊,古色古香的食品铺子外摆着琳琅满目的小吃,酥松香脆的董糖、筋少肉厚的萝卜干、味美香芳的白蒲茶干……单是这些,就足够让我们这些吃货在享受美食的同时,感受到小城的魅力了。
  踏入庵门,就见水色天光,倒映碧波,一座石桥悬于水上。过了桥,便见冒巢民雕像,气宇轩昂,饶有书卷气的文人气息扑面而来。观望四周,就发觉自己被绿水青山包围了,幽幽而居,一步一停留。天空下着蒙蒙细雨,水里一对鸳鸯悠悠然的掠过水面,甚是自得。人们坐在河中央的亭子里谈笑风生,水里的几只天鹅也缓缓游着,这绵绵细雨更给这里增添了一丝悠闲清净。远远的,听到如皋传统的木偶戏声,就在那寒碧堂里。人们围着几张桌子坐开,配上一杯热茶,浸泡着木偶戏别样的青春,皋城古韵,泛出一二。幕布后,一会儿走来一个黄袍小和尚,一会儿走出一个能说会道的“白富美”,罗袖轻舞,活灵活现。这些为木偶戏付出半生的艺人躲在幕布后,看着手中的小人,大概也在回忆着自己的青春吧。
  走出寒碧堂,再往深处走,就看见枕烟阁了。喧嚣忽的不见,肃穆之气扑面而来,似是一种警戒,又似一种引力,把我勾入那回廊。墙上古老的记载,路旁幽静的树木,都传递着穿越历史尘埃而来的温度。遥想一群文人志士慕名而来在园内大快朵颐、谈论琴棋书画、闲逛游园,都足够让我动容。循着丛丛乔木,走入水明楼,“四更山吐月,残夜水明楼”。杜子美的诗句真是美得醉人心脾,想必眼前这水明楼的名字也与这句诗有着契合的意境吧,也被绿水环绕、月光照耀,穿越暗夜,独享清欢。走在灰色的砖上,踏入水明楼中的历史馆,看着橱窗里记载的文字,体味着小小事物里蕴含的古人之趣,岂不快哉妙哉,趣味横生哉!馆外还有几棵上百年的树,苍苍而立,静观历史之变迁,大概早被上天赋予了横亘天地的灵气吧。说来也巧,如皋的古树总是让人感到敬畏,小时候甚至有老树被割树皮流出血液之说。这样一种特殊的情愫,无论真假与否,都蕴含了小城里人们对于此地和此地古树共有的敬畏之情。
  小轩窗,丹楹飞,三五人群,慕名来瞻仰,烟雨蒙蒙,给小楼蒙上虔诚的面纱。壹墨斋中,大堂中央两张凳子一张小桌子,几排凳子整齐的排在厅旁,当年的风流人物齐聚于此的盛况大抵是能想象出的了。“宴酣之乐,非丝非竹,射者中,弈者胜,觥筹交错,起坐而喧哗者,众宾欢也。”走过了小桥流水,雨香庵映入眼帘,这里面有如皋最著名的盆景。遒劲有力的枝干,摆出典雅的姿态,如古时美人窈窕的身姿,刚柔并济,引人驻足。白色黑瓦的一座小宅立在一旁,细雨清飘,倒颇有江南水乡的韵味。
  随着近年的发展,水绘庵里多了游乐项目和动物园,反而显得有些不搭。我始终觉得,水绘庵应当从一而终地保持它原有特色,而非胡乱的添入迎合消费潮流的项目,唯如此,它才能经久不衰,流传千古。1981年,我国著名古园林专家陈从周教授到如皋水绘庵游览,即兴填了《忆江南》词一首“如皋好,信步冒家桥,流水几湾萦客梦,楼台隔院似闻箫,往事溯前朝。”如此之高的评价,让多少皋城人欢呼雀跃。昔日之水绘庵,应该美得更为纯粹,更为动人吧!
  天色渐暗,游园未尽,我离开了这里,漫步东大街,站在迎春桥上。桥旁的烧饼店前排了许多人,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香气,一切都是那样安静平和。烟雨中,我对自己许下一个承诺:待到下次闲暇时,必然再来水绘庵。
(朱馨悦)